清明。
落雨时节。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四方漫过来。无数细小的雨丝,自蓼远的天空落下,覆盖了整个大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是疾风吹皱了成形的雾霭,翻腾起蒙蒙的岚烟。空气里弥漫着的层层雾气,沾染上皮肤。
一片冰凉的触感。
松本换下了平日工作时穿的死霸装,着一套绢白色的和服,乳黄色盛开的大朵菊花的花色,开得一片绚烂。她挎上小小竹篮,执一把红色纸伞,拖着木屐慢慢走远。
那踏在脚上的木屐在走廊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清浅的声响。一步一步,一声一声,惊醒了正在小憩的日番谷队长。他抬眼望向窗外,恰巧瞥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抹身影,“松本——”他心里默念道。
皓发少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那些小小的如流律般的声音敲打在他的心头,待回过神来才恍然发现,心早已被打湿掉一大片。
潮湿的,滴着水哩。像心在哭泣。
又到了这一天么。松本。
知道她铁定是翘了班,跑去那个地方见他了。那个始终微笑着,再度狠心抛下她,离她而去的她的青梅竹马。
日番谷叹口气,心中的雨下得更加惆怅。
出了静灵庭。她走到流魂街外一片荒芜的旷野之中。雨水沿着伞面滑落下来,滴在她素色和服的下摆上,木屐拖沓起的泥水打上清丽的和服,泅湿开大片污迹。
她全然不在乎地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妆容素净,灰色眸子里盛满了多年颠沛流离后的淡定从容。
松本停在一棵樱花树下,静默地站在那里,不说一句。那些光秃的好似颓然死去的枝杈,在历经春雨的滋润后长出嫩绿的新叶,充满了希望。
这样潮湿氤氲的天气里,空气中充斥了暧昧不明的因子,适合想念一些人。
在充斥了满世界的落雨声里,她怀恋起那个拥有暖暖笑意的家伙,那个她生命之中至为重要的人。
想起了他最后之时说出的话语,他清浅地说出的蛰伏已久的爱意。
那一声她等了如此之久的情话,想不到会是以他生命的消弭作为代价最终吐露在她的面前。她忍不住想要感慨,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些啊。
“さよなら、あいしてる”
——我也是啊,银。
她蹲下身,从提篮之中拿出一碟柿子饼,一瓶清酒,两只酒杯,还有一小盘用白瓷碟盛装的小朵白菊花,放在那棵樱树底下。
松本眼前浮现出市丸银死时的情景,那不断出现于梦境之中的最后的场景,成为她死死挣脱不掉的桎梏。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的身体分崩离析。幻化成无数细小的灵子,消失无踪。他不留痕迹的全然消逝,再没留下一丝一发,连粘稠在手上的暗红的血液也一并消失殆尽。
手心里只剩下空虚。
她只好在这棵树下,为他做了一个空坟,以此来吊唁他们的爱情。
松本知道市丸银这家伙向来懂得浪漫。所以,她把他空空的坟冢安置在樱花树下。
这样,他就可以看见落樱时节里随风飘落下的绯色樱花。
一阵一阵的。好像下雨。
他一定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吧。银那家伙。
将空空的两只酒杯倒满酒,一阵醉人的清香蹿进鼻腔,她努力吸着鼻子,然后开怀地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呵。银,你这家伙有福了呐。”笑容温婉,好似那一个人真的就坐在她身边,要陪她举杯共饮。
她举起杯,将杯盏之中的清冷液体一饮而尽,烈酒穿肠而过,她感到心口一阵暖热,随后啧啧嘴,说:“酒真是好东西,你说是吧,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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