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当我还活着
黑子似乎天生就是块做国君的料。
他聪明并不自傲;他冷漠,却不疏远;他身子差,但绝不是一个娇弱的少年。在黑子十八岁的时候,他登上了那张代表权势的宝座,原因是他尚值壮年的父亲终究没能逃过青铜时代的人特有的短命。
相反,黑子却安稳地活了下来。他本就不是情绪激动的人。
老皇帝的葬礼是那个时代空前的,三百名奴隶,五十车珠宝,以及他最喜欢的嫔妃。黑子看着一切,他放手让大司命去做,自己不加干涉。赤司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这符合老皇帝恪守的周礼的葬礼。大司命的声音响起,浑厚有力。
“感谢伟大的君王赐予你们陪葬的权力。”
再后面的祭文黑子没听清,因为那些埋在坑里的人太吵了。但那一定是惊天动地且悲壮感人的。
“哲也,我们该回去了。”赤司温和地看着他年轻的帝王,他从小的玩伴与侍奉的君主。“我做了些对心悸有用的药膳,您该休息了。”
“啊,是啊……”黑子抚上额头,阳光晒得他有些不适。
“我是有点累了。”
…………
尽管宫殿的大厨们每天都绞尽脑汁为黑子烹调出营养美味的膳食【相对于那个时候而言】,但似乎也没能让黑子从他的郁郁寡欢中走出来。他依旧保持着猫食一般的饭量,于是他愈发消瘦下去。
“我们的王啊……”他们总是这么感慨。黑子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名,渐渐地,大家只记得“国君”二字了。
我还有多久会死?黑子每天这么问自己。然后他所信任的,几乎可以说是依赖的未来大司命,就会从迷宫的那一头赶来,他穿着黑色绣有金丝边的长袍,衬得他的赤发与异瞳越发神 秘了,像个占星者。黑子已经无力理会这种神秘,反正他的人生已经徘徊在这迷宫了,再多一个谜也无所谓。
“征十郎,我离死还远吗?”
赤司跪坐在榻上,窗外响起雨点敲竹叶的声音。他的国君背对他而坐,他在下棋。从背后看,被月白长衫包裹的身躯越加清瘦了,幸好他还稍微注意了转凉的天气,戴了一条狐狸围脖,由北方的贵人带来的。蓝发沿着黑子的背脊垂下,像是流动的小溪。
“我不知道。”赤司眼帘微垂,他悄声上前,从背后将那人拥入怀中。
“呵,就不能哄我一下吗?”黑子靠在赤司的胸膛上,对方健康的信息从他平稳起伏的呼吸
和心跳上传来。他轻轻低喃,像是在吟诵古老的咒文:“可我知道呀……我命不久矣,我是污秽之物,这是注定的……”
皇宫中的谜团一个接一个,谁也不知道它们的真面目。
比如,老皇帝迎娶的皇后是他的亲妹妹……
赤司凝望着怀中的少年,纤细苍白。他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吻上他的额头:“睡吧,好好睡一觉,您最近累坏了。”
就在黑子快要入梦时,他的声音似梦呓:“征十郎,我该留个子嗣了罢……”
赤司没有回答,或许是他回答了,只是黑子没有听见。
在我的梦中,没有脉搏。
王的婚礼是盛大的。
酒和肉堆满了桌子,浓郁的酒香飘了很远,这宫殿的婢女和侍从都微醺了。
在王的寝室内,一名少女披着一身红霞,乖巧地坐在床边,红盖头下的面庞红扑扑的,也许是烛光的原因,这屋子全是大红色。
黑子对这样满屋子都是血一样鲜艳的颜色有些本能的惧怕,虽然他也是一身喜服,只是那蓝色的发与眸是如此突兀。他上前取下女孩儿的盖头,她很美,娇艳的脸蛋儿,窈窕的身段。她是这里最美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巧巧。”
巧巧羞涩又大胆,她想上前解开黑子的衣带,黑子一惊,猛然推开她,他想起来了,这恐惧的源头,因为他的母亲上吊时用的就是当初她成亲时穿的大红喜服!黑子只觉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他近乎摔倒地撞开大门,在迷宫中奔跑。
直到快没知觉时,他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他大口喘着气,扯住那人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已经顾不得稻草的死活了。
赤司安抚地拍着黑子的背:“没事了,你只是被吓坏了。”
过了许久,黑子才平静下来,可怕的疼痛也减弱了。他的声音完全没有慌乱的痕迹:“子嗣……随便哪个人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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