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篇】
洛山殿除却皇帝、国师、和皇帝的御前护卫以外,禁止他人进入。久而久之,宫殿的周围便门可罗雀、荒凉丛生。还传出里面住着一个疯子的谣言。
青峰大辉对此不置可否:谣言不会空穴来风,人们总感觉到蹊跷之处,更何况洛山殿真住着一个疯子。
他站在殿门前,赤司不让他进入,说那人看见他会更疯。青峰嗤之以鼻:疯和更疯,有何区别?
殿内传来那人梦呓般的说话声,仔细听,仿佛是一首童谣。
“兔子的头被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血涂满了墙,白色的墙壁变红色。
夏天萤火虫的尸体,发出盈盈光亮。
小孩子咿咿哭泣声,战争不会结束。
“……”
后面的话被赤司的呵斥声止住。
“闭嘴!”他听见他严厉的声音。接着是瓷杯落地,摔至碎片。
还有三句。青峰想,别打断,让那人说完呗。
听了很多次,连他都可以背出来。
是什么来着。
——狗的身子被崭成两端。一段被刮肉至骨,一段去骨留肉。
他大概是第一个听到这首“童谣”的人。在他抓住那人的当晚,那人一边放火烧掉了那个叫做火神大我的人的首级,一边口中吟唱的,就是这么些句子。那瞬间青峰确实是感到毛骨悚然的,并非因为那人烧尸——这些景象在他外出打仗时见得多了,而是因为那人的眼睛。
被荧荧火光照着,淡色的眼睛里竟闪烁出一股热切得近乎疯狂的色彩。好像一把火烧掉一个世界。
他征战无数,剑下亡灵数以万计,却害怕起一个人的眼神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人是个疯子。
征战诚凛胜利归来后,赤司对他封侯加爵,但他手中实质的军权却被皇帝收编。他表面晋身成为御前护卫,实则只是沦为了皇帝的贴身奴隶。
他问,你害怕我功高震主?
不。赤司回答他,你太滥用权利了。
“我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你近年来横施暴行,所到之处烧杀抢夺。诚凛宫廷六剑士的比试只是你暴行的管中窥豹,若不是我命令及时,你连质子也要杀了不是?”
青峰没有回答。他注视着曾经儿时的玩伴,现在的皇帝。他们曾经无话不说,而现在无话可说。
“我杀他作甚。”他昂起头,轻藐不屑,“他是个弱者。”
而他,一向对弱者没有兴趣。
若是把时间推回十几年前,赤司在剑术的造诣上还是可以与他匹敌的。但皇子的精力不会放在剑上,他有太子要斗,有臣子要拉拢,有狗要利用。唯独青峰守着剑与剑术,到头来,却是用在了战场上。不可谓不讽刺。
无人匹敌。单打独斗没有人胜过他,群斗索然无味。
直到在诚凛遇见宫廷六剑士之一的火神大我。
大概是见他的第一眼,青峰就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就好像一个人走了太远,突然被绳子拴住拉回来的感觉。
他特意在他的编号做了手脚,为的,便是让他看到伙伴们一个一个牺牲,好激起他的斗志和愤怒。
他也注意到了他对于那人的一种保护姿态。那两人之间并无特别亲密的姿态,但感觉的出,他们彼此眼中流露的信任和温情。
他把他们留在最后。
火神是留下来的最后第二个。
留给火神的信号很清晰:你死了,他也得死。要保护那人,你必须想办法打败我。
青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那样淋漓尽致的比剑经历了,他在最后时刻甚至觉得自己会败下阵来。
天下无双。
剑道无双的或许是这个人。
两人那时都精疲力竭了,彼此知道这是最后一击。他使出全力,然而对方却像是突然失掉力气,剑尖一软,他反挑他的剑,直刺入对方的喉口。
血喷溅到青峰的脸上。火神的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坠落到地上。
他捂住脸,血沿着他的下颌流至颈项,倒像他也是死了一般。
独孤求败。
他从此连败也寻求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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