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月初歪着脑袋做出副很苦闷的样子,辫子也随之滑落一边。而王富贵感到自当上一气道盟盟主开始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茫然,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他的论断完全被推翻。
而他竟然还没有感到什么不甘,只是在想:白月初说投奔他,这是要加入一气道盟了?
“又可以每天看到他了?”
“……邂逅你 看守你 一起老死 互不相识 同年代中 仍可 同生 共死。”
店里循环播放的歌本就从未休止过。只是此时正巧重重地振荡了下鼓膜,使王富贵格外清晰地听到。
所谓猝不及防,恰逢其会。
在多久以前呢?也没有多久。只是步伐轻盈如在云中行走,头脑简单盛着乱七八糟臆想的小孩子时代。
小小的王富贵走在前面,两个同样小小的保镖跟在后面。
“今天要做什么?”
“报告王少爷,去见一个叫白月初的小孩儿。”
“为什么见他?”
“一气道盟派过来的任务,监管这个小孩。”
“只是监管吗?”王富贵想说不能做朋友吗。
“嗯,只是监管而已。”
那还真是没意思。要监管一个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要监管多久。
他乏味地哼了声,不知是呼出的气还是风掀起额前碎发。然后在那没有遮掩的无比清晰的视野里,他看到了那个要见的小孩儿,束了条小辫子眼里亮晶晶的白月初。
白月初瞅他一眼笑得明灿:
“你有糖吗?”
风不再动,发丝重新落在眼前。但那一眼清晰就足矣记住这个小男孩儿白月初的所有容颜。
不会忘。
……
“邂逅你 看守你 一起老死 互不相识。”
“同年代中 仍可……”
他真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边监管着白月初边和他斗嘴打架,有漂亮陌生的姑娘和他玩儿但也不是真谈感情:这日子写作无聊,读作有声有色。
直到涂山二当家容容找到他,笑的很明媚话却冷漠干净:“按照契约,现在白月初是我们的了。”没错,涂山有权要走白月初,他无法干涉。
王富贵觉得有点儿失望和不甘,有点儿。压着这些糟糕情绪他亲手放了白月初,告诉他他们从此再无联系。
白月初的表情僵硬了一秒,该死的他还以为白月初是有些不舍的。结果下一秒,人就摇头晃脑乐啪啪地跑掉了。
王富贵想,好吧,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依旧失望和不甘。
之后他慢慢知道这人本是东方月初的转世,那辈子曾苦恋涂山红红等到今生终得圆满。于是连那一点点失望和不甘都消融了去:看来他们天生就该一对。这是命数。
那么现在白月初丢下未婚妻跑过来说要“投奔他”,莫非也是命数?
他却是仍不敢置信的,“你说来投奔我?你要加入一气道盟?”
“是啊,我准备来一气道盟工作——如果待遇还不错的话。”白月初在桌子下悄悄用脚蹭了下他的腿,这动作也是幼稚得难以置信。“喂,看在咱还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盟主大大给开个后门呗。”
“尊敬的一气道盟盟主大人”、“盟主大大”都被叫过,话肉麻至极但他居然还挺受用;一气道盟盟员选拔向来开诚布公,白月初明知如此却让他放行,还得寸进尺地要好待遇。
这些都很麻烦,但这些又都不是事儿。
“待遇可以很好,我也可以让你进一气道盟,一切可以商量。”
这些真都不是事儿,重点要另当别论。
“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坊间流传和官方说法总有差池,但从未听人说过“东方月初并不是深爱着涂山红红的”。你所谓不过不过是为了钱和食物,叫人怎么个接受法?”
在那什么涂山大剧院,看了一场关于月红之恋的戏,也是感人至深。怎么讲的,为了她离开涂山,为了她扬名立万,为了她全力阻止人妖间的厮杀……
就为了一个,当年心中容不下他的涂山红红。这样深情的东方月初,让他怎么相信面前这个满不在乎说得轻巧的白月初讲了实话。
这样的高压下他以为白月初会无话可说,会低头退步。而白月初只是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慢悠悠地拿出根五彩棒塞进嘴里,站起身凑近王富贵。
“你从头到尾都在是讲东方月初对涂山红红如何深情和专注。我不是东方月初。”含糊却又坚定地落在耳边。
“嘛我是他的转世没错……但我,现在,是白月初。”
“还有——帮我拿一下糖。”
白月初咔嚓一声将糖咬了半截,然后又从嘴里拽出来把纸棒子塞进王富贵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