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忽然就有热的雨水满面纵横。
夜空已是墨色,还没有回家的意向——家里只有中午吃剩的三明治了吧?唉,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家吧?
信步向远坂邸的方向踱去。
熟识的街景一步步在身畔溜走,流光溢彩的回忆也自周边一一浮现:
“喂,这个怎么样?”
“那个,那个围巾好漂亮!”
“混蛋,拿着!”
“我要吃冰激凌!”
“拜托你,远坂大小姐!”
“我有名字,别总叫混蛋!”
“唉,你想嫁出去还真困难。”
“好好好,行行行”
……
纷杂的话语在心中进进出出,八年里的七次相会到有一半是消磨在这里。那个兼任厨师保镖货架的家伙总会拉长那张黝黑的脸,但总会被她以一句“混蛋你还欠我房租”顶回去。
可是你这个大混蛋,你今年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要我自己一个人拿东西。
要我自己一个人逛街。
要我自己一个人做饭。
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还有啊,你补得那个劣质房顶,又在漏雨啊!!!
“凛,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请个泥瓦匠来?”在屋顶挥汗如雨的男人抱怨。
“喂喂,你想想,请泥瓦匠还要工作费,材料费,茶水费,还要我去跑路请一个来,哪有你这样的方便便宜啊。”坐在树荫下的少女显然悠闲很多。
“哦?你是怕被人看到远坂宅内部的‘美好场景’吧?”看出了少女的心病:那让人感觉几十年不曾打扫的房子。
“嘁,我就是讨厌别人进我家,不行么?”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她眯着眼看向房顶。
“那我和伊莉亚呢?”轻易找出了她的语病。
显然没有料到他这样说,少女一时语塞,霍然又笑的灿烂:“因为你和伊莉亚都不是别人啊。”
没有给男人高兴的时间,她很快接了下去:“只是,伊莉亚不是别人,在这个‘别’字上,而你——在‘人’字上”
然后好笑的看见他一个踉跄几乎摔下房顶。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那屋顶又漏雨了哎!
离家越来越近,那个冰冷的地方,还算是家么?掏出钥匙,习惯性的看向那道划痕。
为了送礼物,撬坏我家房门?Archer啊Archer,这种好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啊。
大学四年归来的少女吃惊的看到破烂的门锁,冲进屋里却只看见四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澳大利亚的袋鼠玩偶,中国的绸伞,加拿大的枫叶卡片,荷兰的郁金香油……
一股眩晕感直冲脑门:“Archer,你知不知道换一个门锁多少钱?!”
“弄坏我家门锁,一天饭。”
“害我担心,一天饭。”
“私闯我家,一天饭”
“好啦,暂时就这些,三天哦!”第二年到来时,大小姐在门口用这些话迎接他。
打开门。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环绕整个房间,似乎不相信真的没有人。
呵,9月30号,到底算什么呢?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归来的日期,永远都不知道啊……
但她一样不知道,握住她的手时,他心脏的狂跳。
她不知道,在她无助哭泣时,他曾想拥她入怀。
她不知道,墓地冬雨迷蒙时,他有怎样的眷恋。
她不知道,进入空无一人的远坂邸,他深深的失落。
她不知道,他迟到的原因是他还没有足够的钱买足够配的上的她的戒指……
窗前月光彻地,澄明如水:要怎么惩罚他呢?嗯,混蛋你要为你的迟到付出代价——等你回来,要为本小姐准备五十年的三餐。
对着清朗的月光,少女微微笑了。
对,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