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时崎燕接起来听出父亲的声音。

　　“——喂，小燕啊，今天是妈妈生日，我在她单位西边两条街的江渚火锅店订了位，你下班就过来吧。”

　　“——诶?嗯，好。我这就过去。”时崎燕忙转向另一个地铁入口。

　　……

　　“江渚火锅……从这里走快一些吧～”看看表，时崎燕拐进一条胡同，没跑几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拐角处响起——父亲和母亲?

　　“时崎，你说小燕什么时候能到呢，我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啊!”

　　“真是的，亚子，连自己的生日也不省心。”

　　看样子父母也走了近路呢，时崎燕窃笑着放慢了脚步想偷听，这一刻异象陡生——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挡住了父母的去路——

　　“男人整个是我的，我饿了。”

　　“那我负责女人上半身好了……”

　　“我要四肢，有嚼劲。”

　　……几个嘶哑的嗓音讲出诡异的话语，时崎燕突发奇想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照向拐弯处，却一眼看见一个男人的脑袋瞬间裂开化作挥舞的触手一样的东西，触手顶端的刃形物刷地刺穿了父亲的胸膛。

　　“不要……”时崎燕吓得瘫坐到地上，左手紧紧捂住嘴逼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右手狠狠握住碎玻璃甚至于流出了血仍然没有知觉。头是嘴……真的有这种生物吗……

　　在这个角度，玻璃中清晰地映照着怪物用触手和利刃将父母撕扯开、送去花瓣似的口器中吃掉的过程，时崎燕已经不敢逃跑，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艰难地把身体移到一只垃圾桶后面，缩起手脚，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时崎燕咬破了嘴角，腥咸的味道一如地上的鲜血般在口中蔓延，她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敢做，面对这种事情，只能看着、看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被杀害、吓呆、哭泣，连报警甚至找人来帮忙也做不到。

　　自己就是这么弱……

　　咀嚼声慢慢停下来，那几人似乎是要继续前行了，时崎燕撑住墙壁让自己站起来，颤抖着迈开步子——必须逃跑!

　　——必须逃跑!

　　……

　　“你们几个。”又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拐角另一端的胡同口缓缓走进一个面无表情的短发男子。“终于找到你们了——一直在这个街区随意屠杀，是你们几个吧?”

　　“关你什么事?我们只是训练进食技巧而已!”——第一个要求吃男人的寄生生物没好气地反驳。

　　来者不明显地撇了撇嘴角，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手机，打开一个页面给他们看：“你们杀人太多，警方也开始关注了，这样下去会暴露的。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加入我们的组织，到我们控制的地区去，那里有固定的‘食堂’，有定期的清理和适当的隔离，减少了很多被人类发现的风险。”

　　第二个寄生生物擦擦嘴角残留的血迹，挡在最前面反问：“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按理说没有谁能控制这种事情——”

　　来者默然切换了一张图片，手机上出现一个男子和寄生生物同样漠然的脸，来者接住几人疑惑的目光，几乎有点微笑起来作答：“广川刚志，我们的同伴，当选市长。”

　　几个寄生生物犹豫不决地交换着目光，来者微微阖眼，转身走开，留下一句话：“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到下个路口的车站找我，我会在那里等到明天——还有，记得确认名字，我叫草野。”

　　警察赶到现场时，现场只留下一滩碎肉和几片浸血的衣料。

　　时崎燕默默跪坐下来伸手捡起一枚从撕碎的精致纸盒里滚出的藏蓝色玻璃环，耳边警官的指挥声貌似也慢慢远去了。

　　『——凭什么我不能再上学了!就算不上学，又凭什么要工作!』

　　『——小燕，校长和医生意见是一样的，你现在真的不适合回学校……这样吧，听妈妈的话，妈妈下次出差会给你买甜甜圈，那个戒指也给你买……』

　　『——你当时不是说我还小不能带饰品吗?怎么等到发现我有病就全盘驳回了啊?』

　　……

　　还没有和妈妈道歉啊……明明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自打退学起每天都会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吵架，妈妈总是先打破僵局的那个人，时崎燕从没有机会道过一次歉。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

　　“头是嘴……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定要你偿命，呃……”

　　时崎燕将玻璃环套上手指，不由得一愣。等她有了力量这种事，恐怕得等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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